第72章 南下见闻录（1/2）

我叫李二狗，家是渔阳的，虽然在家排行老八，不过家里太穷，前面几个兄弟姐妹们饿死的只剩老二，老四，老六和我四个了。

我常常想，是不是二姐，四姐和六哥我们都是双数，吉利，所以都活下来了。当我把这重大发现告诉老爷子时，被他莫名其妙胖揍一顿，气得我也不再想这事了，只是我捂着屁股临出门时，冲着老头喊：别再生了哈，再生必死！完事在他追出来之前就跑没影了。

我今年十六，别看我老是老头，老头喊着，其实老爷子也就三十多。没办法，我们这生娃早，三十多就一堆孩子了，为了养活这堆孩子，天天比狗都累，能不老么？所以老爷子和老娘看起来可老多了。

我最小，家里也懒得管我，老娘那是最心疼我这个老幺的，要什么都给，所以我一直都没啥正经营生，也没钱娶个婆娘。

什么？种地？开什么玩笑！我能受得了那苦？饿了回家吃饭就行，反正老娘每次都给我留饭，也饿不着我。

本来我叫李老八的，可是我觉得没有气势，什么破名字，喊快了跟喊王八似的。于是我自己改了个大气磅礴的名字，李二狗！主要是我也没读过书，不知道有啥好名字，而且我一直想养条狗的，现在叫了二狗，那不比一条狗厉害？

没事干的我天天在渔阳附近晃悠，不久我就进入了一个组织，他们都说自己是游侠，成天挂剑配刀的大街上晃悠。

我认了大哥，一个叫虎头哥的，于是我把家里的柴刀偷了出来，也挂着和大哥一起满大街溜达。

我们自己人都叫游侠，可那些个乡亲咋老喊我们混混，还有叫街溜子的？那副厌弃的表情是咋回事？我们没干啥啊？

后来虎头哥和临县的一帮子游侠抢地盘，一顿火拼后，虎头哥变成了无头哥，兄弟们也死伤惨重。

我被砍了两刀，她娘的，真他妈疼呐！我家老爷子打我都没这么疼过！

我草草裹了伤，和剩下活着的兄弟们，把死了的埋了。为了不让家里担心，我准备在外面躲两天，好了再回去。

不过我想当然了，这个破土地庙夜里漏风，我那刀伤又红又痒，她娘的头怎么这么晕？还有点烫！

在我迷糊时，以前我一个游侠兄弟还算有点良心，找来个小子帮我。

这小子和我差不多大，他们都叫他田爷，你他娘的和我一样大就当爷了？我迷迷糊糊想着。

这田爷说实话还真是个人物，后来打听到他叫田豫，家里那是相当有钱，都有一间大瓦房，十几亩地呢！顿顿都能吃饱！你就说多有钱吧！

田爷给我找来个郎中看好了我的病，说实话，我这打小身强力壮的，还真没喝过草药，这玩意真他娘的苦！还别说，效果不错，养了七八天倒是好了不少，不使力气还真看不出我受伤了。

回家给家里报了个平安，被找我都快找疯了的老娘一通责备，这又哭又抱我的，您老别把我伤口再给抱崩喽！

老爷子要揍我，不过有老娘拦着，唉，打不着！躲过一劫呐。

我好了后就去帮田爷忙，其实也没啥，就是帮助乡里。以前当游侠也没觉得咋样，现在跟了田爷，乡亲见我都夸，说是学好了，会走正道了。搞得我很纳闷，不都是混社会么？咋还评价不太一样呢？

那一天我永远忘不了，田爷叫我过去，说南方传来消息，说是过了大河，再过了大江，再往南，那里有个神仙建的地方，吃穿不愁。

田爷正在考虑要不要去，毕竟消息刚传过来，真假都不知道呢。

这不扯呢么？有这好事能轮得到我们这些穷逼？再说田爷你告诉我是啥意思？想让我去探探路？你可别闹了，谁爱去谁去，反正我不去，这待着多好。

可惜呐，回家后我想躲的愿望就落空了。

家里人都在，老爷子和老娘愁眉苦脸的坐在破桌子边上，我开始没当回事，后来怎么越听越不对劲。什么如今粮食收入不好了，什么刘虞大人的手下公孙瓒在乱收赋税了，还到处拉民夫劳力。

我和老六刚好够年龄，对了还有个老爷子三十多也够，这要是被抓了壮丁，我们家就得塌了。

一家人愁云惨淡的，后来老娘说了，听人说南方有个神仙建的国度，吃喝不愁，生活乐无边。要是以前，老爷子指定骂妇道人家，知道个屁！可今天，老头犹豫了，他在考虑啊！

你们都是傻了么？！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呐！你觉得我们这些人配去那里生活么？！

结果呢，老头子还是同意去试试，这下好了，我不用田爷主动让我去探路，我们一家就准备上了。

我真想大吼一声：你们一群傻逼爱去自己去！可惜啊，我要不跟着，没人管我饭了以后。

最后我只有跑去田爷那卖了个好，表示我们全家去帮他探探路，要是真的给他送信哈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们一家和好些过不下去的乡亲，走上了南下之路，据说南下的队伍，在中山国呢，这节路可不近。

走了大概大半个月，终于他娘的见到南下的队伍了，真是累死小爷我了。好家伙，这得有几万人了吧？这些人都是要南下的？现在傻子这么多了？

歇了几日，这几万人终于是往南走了，可惜没走多久，听说前面黑山军攻过来了。

好家伙，这黑山军我在渔阳都听说过，那都是些正儿八经的土匪，比我们的游侠儿可厉害多了，你们确定真能打过他们么？

看吧，我没说错，让我们百姓往巨鹿逃了，你们几千人还想断后，开玩笑，那可是黑山军！他们……

你他娘的给我讲神话故事呢？黑山军败了？连飞燕都给抓了？看着那上万的俘虏，说实话我是有点懵的，你们是假的黑山军吧！

好么，大山里的黑山军也被弄出来了，这下得几十万人了吧？我们这么多人吃啥啊！不会有传说中的人吃人吧？我得想点退路。

还好，这个队伍的大官真他娘聪明，让巨鹿郡守给粮食，亏他们想的出来，而且从无极那里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过来，你们是挖了金山了么？咋那么有钱？这都拉来多少粮食了。

在巨鹿没待多久，那个郡守的大官就哭哭啼啼的跑来，刚好让我看到，没想到啊，这么大的官哭得跟个娘们似的。

后来我们就又往南走了，走之前说是要扩充啥军队，让想参军的去报名。六哥那个傻子，非得要去当兵，你怕是有那个大病吧！有吃有喝的干啥不好，你去干刀头舔血的活计，老头子和老娘也不拦着，还答应让他去？我咋都看不懂你们想干啥了呢？

老六进了军队，回来还兴高采烈的说要集训去了，这傻子，气得我直翻白眼。你爱咋地咋地吧。

我们南下到了邺城，这可是个好大的城市，巨鹿的套路又上演了。

好家伙，这回给的东西可不少，要不说冀州可真有钱，比我们幽州那个穷地方富太多了。

这次等的时间比较长，说什么要休整集训啥的，我反正不当兵，脑子有病去找死么？我就是成天晃悠，多惬意啊！

我还看到老六在那和罚站一样，大太阳底下傻站着，转来转去，走来走去的，你说你傻不傻吧。

因为我六哥的原因，我在军营里还是认识了几个人，有个大眼珠子叫李大目的是我本家，据说以前还是个黑山军。听他说，他最崇拜的班长小六子，六哥以前还是泰山贼呢。

你们这成分挺复杂啊，又是泰山贼，又是黑山军的。我也见过那个班长六哥，也就比我大两岁，现在都是小军官了，真牛逼。

我就期待我六哥也升官，到时候我也牛气起来，到时候一定去李大眼那得瑟一下。

天凉了，我们又要南下了，呆在这还可以，除了屙屎不太方便，其他有吃有喝多好。现在我们又得走了，可惜了老爷子搭的那个窝棚了。

我们被安排最后走，他娘的是不是欺负人？看我们是幽州的才这么安排的？

我正想找那个给我们安排的那个小官去理论的时候，你猜我看到了谁？田爷！我得娘，他咋过来的？

我急忙上去攀谈一下，才知道，原来早有乡亲回去给他报信了！他也是不久才到，这刚来就让他进军队了？这破地方军队太好进了吧？！

我反正没有一点不好意思，没去通知他又不是我的错，那么远，谁还能跑回去通知你咋的。那回去告诉他的乡亲也是傻，他等不到我们，自己不就来了么？

最后走就最后走吧，你们官大，说啥都是对的。

好消息是我六哥也在最后面断后的队伍里，离我们也就五里地，有好吃的还能给我们送来呢。

可惜，过了大河，往前走到那个叫长垣的破地方，队伍不走了，说啥有人又要打我们？！

你说你们是不是有病？我们不就是想南下混口饭吃，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这是干啥啊！见不得我们好是吧？！姥姥的，六哥，替我狠狠揍他们！

后来，我们殿后的百姓见到了打完长垣阻击战下来的部队。

当时我都傻了！我从没见到过那么多死人，据说帮忙抬尸体的乡亲都吐了。缺胳膊断腿的到处都是，哪个都身上带点伤。

我看到了那个李大眼哭的大眼珠子都红了，他那个班长小六子也看样子都快哭晕了，那个天天戴着白帽子的叫张铁张大人的，咋就剩一只胳膊了？

对了，我六哥呢？我才反应过来，我他娘的六哥哪去了？等我跑回去找，就看到老娘手里攥着一个牌牌子哭得死去活来，老头也在一边抹眼泪，二姐和四姐也哭的稀里哗啦的。

咋了这是？我有点心里犯嘀咕的走到跟前，就听老娘在边哭边嚎：我可怜的六啊！你咋就走了呢！以后这家就是老八那个不争气的玩意了！

这叫什么话，什么叫……等等！我看到那个血染的牌子，这他娘是我哥的士兵牌，他每次都擦的铮亮的！我哥呢！你们他娘的把我哥弄没了啊！

被砍了两刀都没掉过眼泪的我，那天是哭惨了，后来我作为家里的男丁和老爷子一起去看六哥的时候，我看到六哥浑身是伤的躺在那，我和老爷子都哭得快站不住了。

狗日的，我们就是想南下吃上饱饭，就这么难么？！干啥就把我六哥弄没了！

从来不想当兵的我，听到什么百姓万人驻守自保的时候，我也跑去从后勤官那里领了一把砍刀。你们敢杀我六哥，看我砍不砍你就完了，真当我这些年在游侠圈里白混了！

我们这些最后的百姓，没等来敌人，后来大家一合计，南下，砍那些拦路的狗日的去！